放下手里的热炉, 快步踱出了厢房，走到胡天保面前。

  丁荃说：“不对。与我和焦作对接的人并不是这位胡天保。这所有的计划之后，有一神秘女子。她自称无名，来无影去无踪, 每次出现都会带着完全的计划或是补给。从前我也觉得女子不如男, 但遇到她之后, 我被她颠覆了想法。她如果来, 这一院的男子, 都得恭敬低头。”

  “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这时, 又有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原来是姗姗来迟的焦作。

  他换了便服，手上带着楼天宝要他拿来的城镇分布详情计划书，抹了一把脑袋上的雪水, 对宁帝说：“抱歉啊，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与这太平盛世的安稳。但不得不说, 这位大人思虑详实, 年轻有为, 焦某心服口服。那位大人今日没来吗？我把计划拿来了, 按大人的指示布置下去倘若末世来临, 上京城随时可以进入【一级警备状态】, 到时候便万无一失了。”

  在场无人回答他。

  焦作又往院子里走了两步, 这才发现落雪小院之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他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话题。

  楼天宝哈哈一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来了就好。这样, 你与丁荃先去内室讨论, 我随后就来。”

  焦作：“诶好。”

  他回答完了, 往里走了了两步，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嗯？和他俩讨论的不是无名大人吗？为何胡天保也要加入探讨？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外头的胡天保就发话了。

  他说：“诸位，张开眼睛看清了，我要变了——”

  胡天保摸索着拿出了一个小人，往自己的身上放。片刻之后，他的身形样貌就变了。

  脸上依稀有原来的痕迹，但身躯则完全变了样。

  他变成了一名女子。

  院中众人皆惊，其中还有人直接惊呼出声：“这，这不可能！”

  丁荃和焦作还是第一次见到楼天宝的庐山真面目。他俩知道之前见的那人也不是真的，因为偶尔几次，楼天宝捏的不用心，看起来就歪鼻子斜眼睛的，他俩也不好拆穿。

  这一回，算是看到真人了。

  门玍子走过来认真看了几眼，忍不住喜上眉梢：“咱们统领长得可好看！统领，你为什么之前一直不现真身呢？”

  “这还用说，要是用真身，不仅不能科考，还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统领之前没有势力的时候，还在商会里混过，要是个姑娘，早就被惦记上了。”一旁有人直截了当地说。

  楼天宝将替身道具收回了自己的物品栏。

  她也不理会周围那些人兴奋的议论声，而是走到了蹲伏在地的谢渡面前，微微欠身，看他的神情。

  “我并不觊觎你的妃子。”她说，“现在你信了吧？”

  谢渡不说话。

  他看着楼天宝，又看向另一边丁荃焦作二人。那两人神色无异样，面对眼前这女子也是十分信服的样子。

  这……她真的是这一切龃龉背后的统领？

  楼天宝看他不言语，知道他一定受到了冲击。

  这时，旁边有人询问：“咱们要怎么料理他啊？总不见得在这小院子里一直耗下去吧。”

  “依我看，就应该割了头悬挂在皇城城门上方。古来如此。”另有一人说。

  此话一出，院中几人纷纷响应。

  也有人表示要送去菜市场问斩的，还有说应该五马分尸云云。

  “还是不要吧，若是想树立威信，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杀人只会震民而使之害怕。”丁荃说。

  “是的。要不然那就是真的谋权篡位，落草为寇了。”焦作也同意。

  “咦？我还以为我们就是……”门玍子忙把后半句话，咽下去，引得周围人一阵笑。

  楼天宝正想说自己的打算，脑海里忽然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是一种许久不见的感觉。很糟糕，楼天宝立刻起了警觉，她立刻对周围所有人说：“都离开院子！”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突然看她神色大变，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下意识往院子外走。

  也就三五秒时间，楼天宝的后腰正中突然一阵灼痛。

  宛如火焰舔身，楼天宝疼得差点要叫出声。

  她喊了一声：“警备！末日来了——！”

  -

  所有人都预先受过她安排的灾难演习，知道她说来就一定会来。

  丁荃与焦作两人顿时关上了厢房的门，各自躲到空房间中。

  至于其他人，则立刻进入了各自的状态。

  面对灾难，楼天宝认真考虑过，应该怎么办。

  那必要的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措施外，末日来的第一时间，就是第一警戒状态。

  这种状态下，人最容易失去理智。

  想让他们有条不紊地迅速切换到能够应对末日的状态中，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给他们明确的指示和任务。

  这一部分，楼天宝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做。

  后来仔细回想一想自己过去玩过的基建游戏，将自己的手下们按性格、属性、体力等等排个等级出来，就知道应该让他们去做什么事了。

  由于不知道具体触发的语句是什么，所有人必须立刻散开，并将耳朵堵上，保证不会听到任何人说话。

  小院里的人走的很快，楼天宝扶着太师椅，后腰上的痛感还在。

  这一次的痛比往常都要持久，楼天宝勉强稳住心神。

  “胡天保。”

  不远处，有人唤她。

  楼天宝下意识抬头，发现宁帝的衣袍一角仍然被钉在地上，他还站在原地。

  宁帝谢渡到了看向四周，他好像有些不屑。

  “这就是末日吗？没有一丝实感。”他道。

  楼天宝走过去，换了男子的身体出来，将那宝剑从地上拔出。她说：“今日开始，你必须留在此院中，不得踏出一步。一日三餐的饭菜都会送进来，不要尝试和外头的人说话。”

  说着，楼天宝收了宝剑就要往外走。

  “等等。胡天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身后的谢渡说。

  楼天宝已经走到门口了，她的手才放上大门，身后那人便开口道：“你知道‘菜人’吗？”

  楼天宝一皱眉，刚想拿塞子塞住耳朵，谢渡的话已经传入了她的耳中。

  “大明的正德与崇祯年间，国境内发生了千年难遇的饥荒与蝗灾。百姓没有粮食吃，吃土吃树吃草，最后终于受不了，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人。然而他们对自己的孩子下不了嘴，于是选择到菜市场上，互相买卖儿孙……也有买卖女人和年轻男子的，口味不一样。只要花一点钱，就能买到一个人，带回去合法宰杀之，充当口粮。”

  “人是可以吃的。”

  最后这句话如雷霆一般，在楼天宝的大脑中回荡。

  不对……吃人是不对的……绝对不可以……

  吃人，吃人，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