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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宁帝”(1 / 2)





  楼天宝看着皱眉拿剑, 用剑尖指着自己的宁帝,忍不住叹了一声。

  “别做无用的抵抗了,你以为我现身一点准备都没做吗?”

  宁帝提着剑,再次大声呼喊:“人呢?!护驾!”

  一旁的赵云德跑了过来, 横在宁帝与楼天宝之间。

  他已经是老人了, 但嗓子还是尖厉的, 他说:“想对皇上下手, 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楼天宝看他老脸煞白的样子, 心里叹气。

  “赵公公,这事和你无关。”

  “皇上的事就是老夫的事, 你休得再说,皇上,快往外逃吧!我好歹能抵挡一下!”

  楼天宝摇摇头,她连武器都没拿出来, 走过去对着赵云德的后颈来了一下,把他敲晕了。

  宁帝已经离开养心殿, 楼天宝在后喊:“别跑了, 外面没人!”

  宁帝怎么可能信她。

  楼天宝叹了一声, 用了两分钟将替身捏得更有肌肉一些, 再贴了飞遁符跑出去。

  今日大寒, 殿外大雪。

  宁帝提着宝剑在雪地中奔跑, 那红色的衣袍如楼天宝吐在雪堆上的雪水一般醒目。

  楼天宝飞快过去, 一把抓住他的脖颈,往自己的院子里拎过去。

  重塑的替身力量也会提升。

  楼天宝将他丢在了无人清扫的小院之中,厚雪之上。

  她抢过宁帝的宝剑, 转手向下, 用力刺穿了宁帝的袍子, 将他钉在了地上。她故意穿透了两套衣袍,如果宁帝想要挣脱开,那他只能脱掉衣服,或者拔出宝剑。然而他的衣服扣索繁多,脱起来实在麻烦;而那宝剑插入雪地与冻土之中,根本拔不动。

  他惊愕地看向楼天宝,这才发现她的身材与殿上不同了。

  不等宁帝做反应,楼天宝对周围喊道:“都出来吧,是时候处理这些烂摊子了。有人帮我搬一下椅子吗?”

  院子外有人应声:“我来帮你搬。”

  谛听穿着玄色长衫,头戴秉笔太监的纱帽,自若地走进了院子。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宁帝,径直去了屋内,将楼天宝的太师椅搬了出来,还给她拿了汤婆子和斗篷。

  楼天宝披上斗篷,拿好汤婆子,坐在太师椅上,笑盈盈地看地上的宁帝。

  宁帝望着谛听,说不出话:“你……我一直觉得你是最顺心的……”

  “他不是顺你的心。他是在顺这位的心意。”这时,丁荃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朝服,肩上有雪,应该是刚到家,又立刻赶了回来。

  楼天宝对他点头,对一旁的九儿说:“给丁大人沏茶。”

  丁荃看了眼地上的宁帝,说道:“这……不太好吧。”

  他心里还是有君臣观念的,本以为楼天宝会在大殿上和宁帝翻脸,谁知竟然是这么个样子。

  那地上的宁帝,委实惨了些。

  楼天宝道:“那丁大人请在旁落座吧。宁帝——或许应该称他为谢渡,我有些话要和他说。”

  丁荃接过斗篷,去一边的厢房内坐下了。那里头升了炭盆,门打开着,能看到外头的情形。丁荃毕竟不是年轻人,经不起大雪吹刮,让他在里头看着就行。

  再说,他也的确不愿直面自己的君王。他内心的确认为自己是罪臣,没有成功上谏。

  宁帝朝着厢房里看去,他的眼神里浮着一层恨意,那是一直停留在他心底的东西。

  他不相信别人,现在,他再次意识到了这一点。

  楼天宝摸着汤婆子,等门玍子与御前侍卫队统领回来站好,她才开口说话。

  “谢渡,你要明白,你现在遇到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怪其他人。”楼天宝道。

  宁帝戏谑地看她。

  “是你把鬼神弄走的吧。何必如此……直接羞辱我,杀了我更好。我不用你故作高姿态,假惺惺地说服我。”

  楼天宝道:“在你看来,有权有势便是高姿态吧。那我承认,我就是要站在这个高度和你说话。因为,你根本不会听下位者的言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没说错吧。”

  宁帝笑了一声。

  楼天宝注意到,从刚刚开始,宁帝就不自称朕了。

  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便说:“谢渡,既然如此,我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吧。你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不是要劝你,不是要强求什么,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韩先生,麻烦你做点记录。”

  韩先生就是起居郎,这会儿正躲在门板后头偷看。他被楼天宝点到了名字,露出后悔的表情。

  众人给他让道,他说:“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马上就走!”

  楼天宝依然坐在太师椅上,她等那边的韩先生拿出本子,便开口道:“谢渡,我在未来的历史里只会被记载成一个谋朝篡位、结党营私的匹夫小人,你会成为年少称帝但因无力御下而被将军的帝王。我们这里说的做的,外界都不会相信,你尽管说自己的内心想法。”

  她停顿片刻。

  她心里有几个问题,现如今,是时候拿出来问一问他。

  楼天宝咳嗽一声,她望向面前的男子,声音清朗,掷地有响。

  “一问宁帝。”

  楼天宝皱眉:“鬼神从何而来?为何要供奉鬼神而不选择相信异士?你可知你的国民恨透了你的鬼神?”

  “我为何要相信异士?鬼神给过皇室福泽,大庇先祖宗室,驱除鞑虏,复兴华族……比起小如蝼蚁的异士,我当然选后者。”

  “可是这一次,鬼神没有帮你。你确定先祖时代的一切都是真的?这年代可没有什么像样的留影技术。”楼天宝道。

  谢渡讥诮一笑:“你自己去养心殿上层隔板里看。有当年随行书记的一切记录。你不相信,我也不能逼迫你。”

  楼天宝记下了。

  鬼神这里算得到了答案,因为鬼神比起异士,更值得相信。

  楼天宝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一旁的宫人。

  她站起身,走到谢渡面前,皱眉紧盯着他,问道:“二问宁帝。你究竟杀过多少异士?”

  “我怎么会记得这个。”

  楼天宝道:“异士不是来和你作对的。这些人中,有想要享清福、逃避末世的,还有一心只对末世降临后的世界感兴趣的,以及愿意拯救世界的人。虽说现在一切都晚了,我还是想知道,鬼神到底和你们许诺了什么。”

  “没有。鬼神什么都没说。”他淡淡道,“先祖发现,用异士的魂魄喂养鬼神,它的力量更强。”

  ……就这样?

  楼天宝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几人,大家的表情和她一样惊讶。

  她对谛听说:“帮我跑一趟养心殿,取鬼神的相关资料。这东西居然能让祖孙三代如此信服,甚至还愿以魂喂养,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

  等谛听走了,楼天宝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她道:“还有两个问题,我是要问谢渡,不是要问宁帝。”

  “你对我这个人有什么要问的?”谢渡的脸上带着一层浅淡的无趣,“如你所见,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楼天宝道:“我要问你,后宫之中,你可否有爱的女子?”

  四周站着的几人同时望向楼天宝与宁帝谢渡。

  宁帝的眉头拧了起来,他用三秒时间确认楼天宝是否在开玩笑,才开口道:“我对后宫之中的女子,只有怜惜,没有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