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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火箭的小女孩[星际]第254节(1 / 2)





  虽然早有预料,但撒普洛斯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

  生活在雾海,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也对杀戮司空见惯,可是数不清的成堆叠起的人体,焦黑带红、血肉模糊,旁支迭出的断臂、布满了惊悚和绝望的灰白人脸……撒普洛斯只觉得内心深处泛起一股难言的恐惧和恶心,胃里似乎有一条虫子,在沿着他的食道往上爬。

  全都死了……

  “看上去像是温压弹,”西泽尔低声道,“灼烧的痕迹很严重。”

  楚辞沿着地下空洞环绕了一圈,终端的应急照明只能照亮周身一两米,没有温度的冷白光线打在那些已经僵硬的尸体上,似乎剥夺了它们的色彩,只剩下死人皮肤的惨白和被血浸透的黑红……惨白猩红中忽然有一点明亮的色彩,是夺目的粉红,楚辞走近过去,才发现那是某个人的头发。

  她双目圆睁,眼睛里残留着最后的惊恐,透明外套早就不见了,上身只剩下半件吊带,因为另外半件,连同穿着它的半边身体,都烧成了焦炭。

  “看样子,他们把要杀的人都赶到了这里,封住通道口,一次性杀掉的……”

  说话的是老婆婆,她不愿意看到这么多死人,于是执拗的偏过头去,朝着被血染红的洞壁。

  “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凛坂公司的员工。”楚辞道。

  “老钱也不是,”撒普洛斯忍着恶心,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杀老钱的理由是,他之前给公司员工卖过一次芯片存储器……该死的,他本来就是靠卖这玩意维生,难到他在卖东西之前还要问问顾客是谁吗?”

  “这里——”

  西泽尔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楚辞冷声打断:“这里没有法庭。”

  “法庭?”老婆婆唏嘘道,“有钱人就是法庭……法庭?哈哈哈哈。”

  她慢腾腾的离开了地下空洞,撒普洛斯再也受不了这里的气氛,冲到通道口哇哇的开始吐。

  楚辞走过去,抬手合上了粉色头发标记手的眼睛,转身要走时发现西泽尔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走过去,安慰似的抓住西泽尔的手指,轻轻道:“哪怕是在联邦,勃朗宁都能杀掉一整个星球的人而不受审判,更何况这里是雾海。”

  西泽尔低下头,看着地上凝固的血迹,道:“他一定会付出代价。”

  “他会的。但是现在,愤怒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西泽尔自嘲的笑了一声,道:“至少不是无动于衷。”

  楚辞道:“沈昼也说过类似的话,莱茵先生说他是理想主义者。”

  “那你呢?”

  西泽尔问,黑暗中他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唯有碧色的眼眸迸发出冰雪一般凌厉的光,他几乎是压迫性的朝着楚辞看过来,等待着他的答案。

  而楚辞语气轻松:“我会做点别的。”

  西泽尔不明就里:“什么?”

  楚辞没有回答,只是朝他耸了耸肩。

  地下空洞不能呆了,老婆婆怀疑过不久凛坂生物的人就会过来销毁掉这些尸体,她提议他们暂时躲在死去的老钱的店铺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念叨着,“老钱已经死了,黑衣服不会再过去他那里,不出意外,我们可以一直躲到大清洗结束。”

  “你确定他们不会‘二次光顾’?”撒普洛斯问。

  “我不确定。”老婆婆乜了他一眼,“撒普洛斯,我看你是被吓傻了,我要是能确定这种事,就不会跟着你在这里逃命了。”

  “先过去看看。”楚辞道。

  等到他们抵达老钱的店铺时,天已经亮了,占星城的人工大气层也是劣质货,模拟不出黎明天色,白昼将临时候天穹灰败,有时候还泛着血红,可能是天空的光反射系统出了问题。

  街上冷清无人,撒普洛斯撬开了门上的电子锁,几个人闪身进去,拥挤的小店里,地上溅开一大片浓血,却不见尸体的踪影。

  撒普洛斯惊讶道:“老钱呢?他昨天晚上还躺在这——”

  “被溶解剂分解掉了。”楚辞一步迈过那滩浓血,低头用下巴指了指地面,“这就是。”

  老婆婆坐在了歪歪斜斜的楼梯上,忽然厉声喝道:“撒普洛斯,你在干什么!”

  拿着抹布刚蹲下身的撒普洛斯惊得差点跳起来,茫然的回过头道:“我把这滩血擦了啊。”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委屈无辜,老婆婆像只斗鸡似的梗着脖子瞪了他半天,最终败下阵来,西泽尔走过去拍了拍撒普洛斯的肩膀,道:“最好保持这屋子里的一切不要动,很难保证过凛坂生物的保安会不会再回来。”

  “哦……”撒普洛斯将那块脏兮兮的抹布又扔了回去。

  老婆婆看了一眼西泽尔,指着撒普洛斯的脑袋数落道:“年龄都差不多,怎么你就是个二愣子呢!”

  撒普洛斯不耐烦的拍开她的手:“你烦不烦!”

  老婆婆“哼”了一声,坐在旁边生闷气。

  “婆婆,”楚辞过去坐在了她身边,在口袋里掏出一颗能量块递给她,“我和你打听点事。”

  老婆婆结果能量块塞进嘴里,含混的问:“什么事……得是我知道的,我要是不知道,就不能作数。”

  “您在风铃大道做生意,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感应科技公司的事情吧?”

  “这你可问对人了,”老婆婆咧嘴笑道,露出几颗已经发黑的生物材料牙齿,“我在风铃大道呆了不少年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些。”

  撒普洛斯没有意义的嗤笑了一声,转向别的方向。

  “你想知道什么?”老婆婆问楚辞。

  “所有。”

  “所有……”老婆婆用尖利的指甲剔了剔牙,道,“那好几天都讲不完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