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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1 / 2)





  泉渝沉默片刻, 开口轻声道:“我有点想你做的饭菜。”

  楼天宝明白了。

  他这是嘴馋呢。

  泉渝咳嗽一声:“不是馋。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十年,我们十年一聚,也该做点什么聊表庆祝。我这里有好酒。”

  楼天宝看着他从衣袖中变出两坛酒水,放到了桌面上。

  这是海酒。

  楼天宝记得白绝之前给自己喝过, 喝起来仿佛口含甘草糖, 极为香甜。

  “你知道这种酒?”泉渝的表情柔和了一分。

  楼天宝点点头。

  她说:“那我做两个能配海酒的小菜。你这里有厨房么?还是我用我自己自带的。”

  “有。”泉渝道, “你且随我来。”

  他从桌边起身, 带着楼天宝过了珠帘廊下, 院子里的玄武正坐在廊下无所事事,他见泉渝脚步匆匆过去了, 忙翻过来瞧着。

  这时,有条雌鲛人端着东西去找泉渝,玄武忙抬手把她拦下:“别去,王和王后正忙着, 你有点眼力见。”

  那条小鲛人抬眼看看,忍不住嘀咕:“是她啊, 我们姐妹都在说她不好看呢。”

  玄武道:“我们的王才不是只看外表的肤浅鲛人。王后定有过人之处。你们这些一天到晚只会卖弄风姿的雌性, 王根本看不上。”

  雌鲛人被他呛了, 但玄武是泉渝的随从, 她也说不了什么, 甩甩鱼尾走了。

  这王后不好看还不让说?她不太开心, 本来她以为自己是要去皇宫当差, 谁知是被分到了这宫殿之外的北院,平日半条鱼都见不到不说,传音板还要上交, 没劲极了。

  玄武在院落里站岗, 正遥遥望着不远处的小厨房, 忽然一堆鲛人与水一起被赶出了厨房,好几条肥瘦不一的鲛人落在了玄武脚边,翻滚着起身,手上还有菜刀和食材。

  他将就近的两条鲛人扶起来,他们哎哟了两声就说:“也不见这么赶人的!我们这王,也太宠王后了。”

  “赶人做什么?王要亲自下厨吗?”

  “不是,”鲛人厨子说,“王后要用地上的火,厨房里的水就被王排干净了。我们也被赶了出来。”

  玄武拍了拍那鲛人厨子说:“就让王折腾去吧。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王呢,有意思。”

  那厨子郁闷地咬了一口手上的海草。

  “有意思?天呐。我怎么觉得他变幼稚了。”

  玄武抱着手臂,脸上浮着一丝笑:“老大正经太久太久了。周围都是仇敌,要么就是想要把他拉下马,弄死的人。我们鲛人族腹背受敌,每一任王都是临危上马,子嗣也永远不得安生。这种命运之下,他要是再遇不到一个两个自己喜欢的人,那就太令人难受了。”

  鲛人厨子哼了一声,拿着啃了一半的海藻游走了。

  玄武摇摇头,抱着手臂继续看屋内的两人。

  泉渝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母亲外就没有感受过什么关怀。虽然玄武只跟他跟了短短的一千五百年,但他是泉渝从烂鱼堆里扒拉出来的,对泉渝的事算是了如指掌。

  泉渝长得美绝人寰,脾气却十分之差。早在百多年前的海族大战里,他过得都是刀口舔血,枕胄入眠的日子,那时每日杀的人比他每天吃的鱼还多,最近的几十年里,他的脾气才稍微好了一些。

  大概也和这女子关。

  他站院落中,不惹烟火气,也不想烦扰到自己的主上,以及被主上带回来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泉渝却有些不耐烦地从窗口处探出头,对玄武招招手。

  玄武正沉浸在回忆之中呢,冷不丁见自己的主上招手,赶忙走了过去。

  “陛下有什么事吗?”他问。

  泉渝往屋内看了一眼,似乎十分不爽。

  他伸手一拨,将面前的水拨掉了,玄武下意识变回少年人形,站到了石砖地板上。

  楼天宝打开屋门,她手上拿着两只餐盘,问玄武:“你要不要再吃一点?厨房里的食材太多了,全让我吃了不太好,仙人又不肯多吃,就分你一点。我记得你好像喜欢琵琶蟹?”

  玄武感受到了站在一旁的泉渝那冰冷的目光,刚想说不要,但低头就看到了那两只香辣椒盐琵琶蟹,开开好了蟹壳剥出了腿肉,裹了面炸得酥酥脆脆,看起来别提有多诱人。

  “那恭敬不如从命。”

  玄武无视了泉渝的眼神,端过盘子拔腿就往水墙外跑。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海里,很少吃到炸物烤物,楼天宝还拿了一盘他最喜欢的琵琶蟹,他不可能放弃。

  再怎么忠心,他也得首先为自己的胃效力。

  玄武跑得太快了,泉渝不仅抓不到他,就连翻出来的半个白眼都愣是没抛出去,他扫了扫袖子,回头过来说:“往后你不要再给那小崽子投喂吃食了。我给他的俸禄不低,他自己能喂饱自己。”

  楼天宝道:“不要这么想。你知道,御下的本事不仅仅是给他银钱和地位,还有满足他的各种心理生理需求。和部下吃饭,也是拉进距离的办法。”

  “我从不和人一同进食。”

  “可是我经常和别人一起吃饭。”楼天宝道,“我其实不太喜欢一个人吃,只有我特别忙特别忙的时候,我才会快点吃完了事。好了,仙人喝酒吧。我给您倒一碗。往这酒水里加一点冰块和柠檬叶,滋味更好。”

  站在廊下,嘴里叼着半只蟹脚的玄武眯着眼往厨房里看。

  自己那老大正手持小碗,楼天宝则将冰块和柠檬叶放了进去,他喝了一口。

  玄武咔嚓一咬,这蟹脚的滋味可真好。

  他吃了油炸的东西,嘴巴有些发干,也想着喝些酒水,但这院子里哪儿里的酒水,于是玄武便打起了厨房角落里两坛清酒的主意。

  自己主子带来的海酒,他是不指望了。角落里那两坛清酒是用来做菜的,比外头的黄酒白酒好上许多,密封放置,不会和海水串味,放置时间最长的那坛酒至少五十年。

  他往厨房后窗走了几步,却见坐在桌边的泉渝手放到了桌子之下。

  拿出了一枚黑色的戒指。

  玄武认得这枚戒指。

  他握紧了手里的餐盘,小心翼翼地弯下腰,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泉渝将黑色的戒指在手里转了转,黑色戒指上泛起一丝银光,旋即消失在了他的袖子里。

  随后,楼天宝将最后两道菜端上了厨房的石桌,并自己拿过了半坛子酒,倒入碗中。

  廊下的玄武已经没有喝酒的心思了。他对着盘子里火红的琵琶蟹,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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