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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桂出逃(1 / 2)





  贤王府上一切平和, 如她所想那般,适合学习。

  先帝崩殂不过一年,贤王与康王一起协理朝政,辅佐当朝小皇帝。谢小皇帝不过十五岁, 非常年轻, 大部分事都需要和身边的太监、内阁诸臣以及两位王爷商量。

  这重开国子监, 大力兴办杜学, 就是各方努力的结果。

  楼天宝这书童, 看上去是书童,实际上比书童值钱多了。

  贤王本想给谢允找个正经下人, 但他见谢允平日落寞,又看他中意这能说会道的“小子”,于是心软留了她下来。

  因是书童,楼天宝平日便不需要经常随着谢允出入内院外院, 也不需要请安洒扫,只是需要在白日里陪伴谢允, 督促他早读晚读, 完成功课。

  楼天宝对这样的生活完全没有意见。

  她的【末日答卷】上写的很清楚, 读书科考就是她完成目标的唯一办法, 她只要削尖脑袋努力往国子监钻就是了。

  贤王的确如他的封号那样, 是个贤能淑善的人, 他看出了楼天宝想要科考的心, 但也没有斥责阻止她,而是告诉她,如果她能高中, 那他也会直接开府放人, 不会强行将她留在贤王府里。

  这敢情好。

  楼天宝立刻答应了, 她表示一定会报贤王这半份养育之恩,但贤王却摇摇头,表示不用。他家有钱有权,只是随手尽一下伯乐之劳,这对他来说没什么。

  楼天宝便在书斋旁的小厢房里住下了。

  孔先生一个月来二十五日,每次来两个时辰,大约是早上来,下午回去。如有事,会让自家门童到府上递消息。

  楼天宝是谢允的书童,她不需要拜师,但是同样的,她上课也不能找位置坐下听讲。于是她和谢允请示了,每次孔先生到府上来,她给谢允和先生布置好书斋,就搬个小马扎去门外坐,这样就不算坐在课堂内。

  谢允觉得楼天宝这人有趣,就随她去了。倒是屋子里的孔先生,看看门口那张一本正经听课的小脸,内心越发奇怪。

  那小子不是书童吗?怎么学起来比世子还认真……

  平日吃饭,楼天宝都是自己去厨房。没人喊她起床,也没人喊她吃饭,她就让kk定闹钟,准时起床,准时去厨房拿饭吃。

  楼天宝拿的月钱是大家丁那一档,但她年纪太小了,在府中也没什么上下关系,基本没什么人看得起她。楼天宝平日就住书斋那边,要用什么,就找个外院的愣头小厮,出去跑一趟就行。

  院子里自然有人眼红她,还有人三番四次想悄悄进屋翻她的东西,但她平日外出必锁好门窗,没人进得去。且楼天宝的东西都在任意门和物品栏里,她的房间只是用来挂锁开任意门用的,柜子和床上的东西都是旧货,她从来不用。

  至于洗澡,楼天宝从来不和家丁们共同进出澡房。有几个品行恶劣的想趁她洗澡整一整她,谁知从天黑蹲到三更五更,也没见她进澡房。

  这几个家丁以为是自己没挑准日子,于是隔天继续蹲。谁知一连蹲了五六天,愣是没见楼天宝进澡房。

  他们把这事和魏明说了,魏明魏二管家专门找楼天宝了解了一下情况。

  楼天宝便说自己早在屋里弄了个澡盆,平日就用澡盆洗澡。她还想把那澡盆拿出来给几人看,魏明便表示不用。

  如此折腾了十几二十天,府上的人也知道了楼天宝的脾气。

  她年纪不大,但非常守时,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平日也不喜和人拉帮结伙,不见年纪大的怕,也不欺负地位比自己低的。

  谢允和她一道儿,功课基本能提前完成,偶尔还能跟着她举一反三,说出些平日想不到的见解。他还是会听楼天宝讲闲书,但讲着讲着,楼天宝就会给他说一些常识和道理,也算拓展课外知识了。

  贤王虽不经常见她,但偶尔能从魏二和钟二口中得知她的事,便会让管家给她带点玲珑点心、新鲜书册。点心和书册都不稀罕,但贤王这意思也很明确了,逐渐也无人再与她作对。

  如此过了一两个月,时入深秋,眼见着八月十五到了。

  这一日休沐,贤王也允许没有重要工作的家丁下人门回去与家人团聚,楼天宝便和谢允请示出府。她从入府之后一直未曾踏出过,谢允便将走到嘴边的中秋邀赏咽了回去,让她回家了。

  八月十五的中午,孔先生没有布置功课,等下了课,楼天宝给谢允收拾了书斋,自己拿上两本书就离开了府邸。

  她走的时候,谢允正向贤王背诵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谢允背到“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顿在了“归去”二字上。

  贤王立刻察觉到了儿子飘移而去的目光,抬头就看到了兴冲冲离开的楼天宝的背影。

  他笑了一声,将诗册合上。

  谢允一惊,忙回过来加速背书,很快将下阙背完了。

  贤王等他背完,说道:“允儿,你似乎很在意书童。”

  谢允正经的小脸上,有一丝赧然。他对自己的父王道歉:“是孩儿太过贪玩。书童平日给我讲话本讲戏,还指导我功课,是我太依赖他。”

  贤王看自己这一板一眼的儿子居然因为小小书童道歉,心里也有些感慨。

  他从未拥有过超越地位的友情,也以为儿子不会拥有这样的朋友。但他同时也担心,这个小书童“胡天保”可能有着过分的野心。虽说,现在只有十岁,并看不出什么来。

  谢允背完了书,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贤王没有说什么,兀自拿了大理石圆桌上的茶盏喝水。他的手往旁挥了挥,示意儿子也坐下喝茶。

  谢允向来顺从自己这位外表威严的父亲,他走到另一边的圆凳坐下。

  “允儿,我不是要你和他疏远。”贤王说,“我和你的母妃一直未让你与朝中官员子弟来往,也未让你去书塾社学结交同龄朋友。你不要怨我。”

  “孩儿怎会怨恨父王。”

  贤王放下了茶盏。

  他缓慢道:“这是有原因的。如今北宁与南刘停战,签订了协议,还准备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里开放通商口岸,朝野平和,我与康王、内阁一起辅佐新帝,一切看似河清海晏。但这如冬日冰河,表面上稳固平静,实则不禁一击。康王平日不羁,虽有想法却经常喜怒形于色,新帝惧之畏之,可等他长大了就会有其他想法。我严于律己,对新帝也是认真栽培,但新帝想法颇多,我也无从疏导。”

  “新帝……”谢允踟蹰道,“不是只比我小一岁两岁吗?为何不好管教?”

  贤王道:“他似先帝,总有疑心。表面开朗,实际不然。我与康王两人又居高位,阁老们……唉,新帝又无后宫慰抚、母妃太妃管教,我甚是担心。”

  “如此说来,新帝的确十分孤独。父王,我和谢凝……”

  “不必。”贤王道,“新帝与先帝都是过虑之人,你与谢凝二人接近他,必定会被认为别有用心。等你读完国子监,我便安排你离开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