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宝眼睛睁大了。

  “我, 你，”她有点结巴，“不是，你要看着我洗？”

  谛听本来在给她找拖鞋和浴袍, 听到这话, 回头瞥了她一眼, 还冲她纯良地笑了一笑。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我还可以和你一起洗。”

  楼天宝：“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要脸了。”

  谛听看着外边的水放得差不多了, 让kk将替换的衣物放到三温暖旁。

  他将楼天宝带到露台上放下。

  楼天宝看他抱着双臂站在一边，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谛听不发威还好, 一发威就会这样，楼天宝招架不住。

  看了一阵，谛听笑了一声，转头出去了。

  楼天宝这才松了口气, 她快速脱掉衣服包上浴巾，坐进水里感受三温暖。

  这种露天浴缸里还有自动按摩系统, 楼天宝将脑袋上的沙子洗干净了, 按摩系统便自然而然启动。

  谛听去厨房里弄了点吃的过来, 他将盘子放到楼天宝身边, 对她说：“我找了点饺子给你。煎饺可以么？还有果酒。”

  楼天宝能喝酒, 她见饺子和酒眼睛就绿了, 不过在开吃之前, 她还是警觉地看了看谛听。

  “到底有什么事？你还是直接说吧，不然我吃不下去。”

  谛听在她旁边坐下，再次抱起了双臂。

  他淡淡地说：“你别带那条人鱼回去好不好。”

  楼天宝看着他, 不说话。

  谛听再说：“你别带泉渝回去。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 但我还是想这么说。”

  谛听俯下身来, 他将脑袋搁在楼天宝的肩膀上，十分小心地蹭了一下。

  “你就算跟我撒娇我也不会答应你哦。”楼天宝道。

  谛听又把头抬了起来，他抹了一把侧脸上的水珠，撩起湿润的鬓发，脸色微微发冷。

  “我懂。”他道，“换做是我，我也会带他回去。现在的泉渝是关键人物，他肯定和隐藏剧情有关，但我不希望你和他继续发展下去。你之前和我说过他是怎么样的人，我作为一个男生，知道他对你有什么想法。”

  他顿了顿，“这个副本之后，他会来找你。”

  楼天宝也考虑到了这个点。

  “没事。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一个人奔波的时候，也会遇到一两个追求者或是宿敌对手，不是么。比如亭笛什么的。”

  谛听愣了一愣：“怎么突然提他？”

  楼天宝往嘴里放了一枚煎饺：“就突然想起来嘛。不知道为啥，你和他有种宿敌的感觉，虽然你俩没怎么交过手。煎饺真好吃，信女许愿一辈子不碰男人吃煎饺。”

  谛听：“……”

  谛听说：“的确有很多男女追求我，但我没有在他们身上放过心思。亭笛也是，我根本不在乎他。楼天宝，你知道我在乎谁。”

  楼天宝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带冰果酒：“哎呀你是要表白嘛。别一本正经还肉麻兮兮的。”

  谛听：“……你认真点。”

  楼天宝将果酒杯子放下，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我要是认真起来，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态度。谛听，我和你不一样，我在所有人身上都花了心思。我知道往常的你不会喜欢我这种人，会觉得我滥情，觉得我圣母，随便怎么样都行，我早就不怕别人骂了，我脸皮厚的很。”

  “我特么都进末日里死死活活好几遍了，凭什么不能按自己的想法办事？这世间又不是非黑即白，人会变，人的立场会变，我为什么一上来就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呢？”

  谛听不说话。

  楼天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换做我是你，我也不愿意身边的人和他有过多接触。因为他盘太稳，又好看，又有钱，还能魅惑同性异性……所以我不会动心。”

  “你说的，”谛听立刻接口，“你说你不会动心。”

  楼天宝将筷子上的煎饺对准露台上方，仿佛在发誓：“我，楼天宝，这辈子不会对泉渝动心。不然我这辈子吃不到煎饺。”

  谛听看她一本正经地说，顺便还气呼呼地吃了两颗煎饺，这才信了她。

  他自己的情感寡淡，但集中成一股就很浓烈。

  楼天宝这个人他看不透，也不知未来会怎么样。

  要是她对所有人都心存喜爱呢？要是她愿意接纳所有投奔而来的人呢？

  要是她……

  谛听心想，恨总比爱持久。爱不上，那就让她恨。

  亭笛这家伙就是自己。他很清楚亭笛内心的情感变化。

  这个疯子，一定会想出好办法让楼天宝恨他。

  如果谛听和亭笛还是同一人格，谛听身上还背负着杀楼天宝的任务，那他也一定会在这一系列的相遇事件之后，让楼天宝痛恨自己，恨不得亲手绞杀。

  总有一天要生死相对。

  既然你死我活是唯一结局，那就不要留什么眷恋了，用仇恨这把雕刻刀，将身上柔软模糊的地方去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刀削斧劈的坚硬棱角。

  如此，一生鲜明。

  -

  楼天宝洗完了，她催促谛听再给自己弄一些来，趁着谛听离开的这当口，出来穿好衣服，再顺理成章地走到厨房坐下。

  谛听将煎饺放到她面前：“这盘是野猪肉包菜饺子。野猪肉是你烟熏处理过的那块。”

  楼天宝看着满满一盘的焦香煎饺，脸上乐开了花儿。

  时间是下午三点，楼天宝吃完了煎饺便去打了图吃吃的电话，三个人提前回去交差。

  泉渝么……楼天宝搞了个缸子，往他脑门上贴了符咒隐去身形，然后将其他乱七八糟的鱼往他身边倒，就说这是另外捕到的鱼。

  图吃吃看不上缸里的小鱼，耸耸肩走了。

  楼天宝不想让泉渝跑任意门里去，这是她的法宝，不能给泉渝看到。

  她将泉渝放在了酒店下方浅海的礁石上，海浪能没过他的身体，不会让他的皮肤干裂。

  她吃完员工餐，进入任意门随便做了点食物，端在手里，坐在楼梯上等待着。

  谛听与球球过来陪了她一会儿，上方饭店里的图吃吃就喊他俩去帮忙，于是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暮色四合，天地之间缓缓出现星云之光。

  泉渝脑袋上贴着顾景成给的隐身符，楼天宝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反正当礁石旁突然传来“扑通”的一声重物落水声后，楼天宝就知道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