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宝忙把泉渝从自己的脑海里弄掉, 她对少年说：“没事，谢谢你救我。你的歌声威力好大，我都控制不住自己。”

  少年咬咬嘴唇。

  他小声地说：“这是鲛人族的特性。星云落海时，鲛人吞吐时。这时候我们会努力将精华散入四肢百骸, 我们的躯体也会更完美。这个时候发出的声音是最有魔力的, 你应该被魇住了。”

  原来是这样。

  楼天宝问道：“那你现在吞吐结束了吗？”

  少年摇摇头：“还差一点。你等下。”

  说着, 他对着星云和月亮的方向坐好, 伸长双臂, 仰起头颅。

  楼天宝坐在他身边，下意识捂住双耳。

  不过这一次, 鲛人少年没有出声，而是闭上了眼，像是在酝酿情绪。

  不一会儿，一些小颗的, 晶莹剔透的珠子从他眼角溢出，扑簌簌往水里掉。

  鲛人少年一抬手, 将这些珠子全部兜进手里, 捧到楼天宝面前。

  “这是珍珠？”

  鲛人少年点点头。

  楼天宝有些惊叹：“早听说鲛人对月垂泪能成珠, 没想到还是真的。你真厉害。这样就算吞吐结束了吗？”

  鲛人少年在珠子堆里扒拉了一会儿, 找出了一颗又大又圆, 晶莹美满的珍珠。这一看就不是凡品。

  楼天宝看着珠子, 又看了他一眼。

  这个……估计是个道具。

  鲛人少年将剩下的珠子全洒入海里, 捏着这一颗说：“不能给你。这个是断念珠，能断开人鱼的魅惑能力，还能防人鱼窃听你的心声。”

  楼天宝愕然。

  这特么不是c级副本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等等……或许她根本拿不到这等好东西。

  鲛人少年大概是听到了楼天宝的心声, 他再次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什么副本……”

  楼天宝意识到这个少年的窃听能力还不完善。只要她内心的念头不强烈, 对方就无法完全听清。

  既然如此, 她就要尽量佛一点，不要闹。

  楼天宝知道，直接问他要肯定不行。她便转移了话题，询问鲛人少年：“孩子，你和半月湾饭店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回鲛人那边去呢？”

  少年听到她叫自己孩子，先愣了一愣，旋即笑了一声。

  他道：“我们鲛人族八十岁才成年。虽然外表上看着小，但我确实已经四十岁了。”

  他又说：“我来看鱼。”

  楼天宝：“怪不得白天看不到鱼。它们都被你赶去别的地方了？”

  少年听她这么一说，立刻一脸警惕：“你白天来过？你来渔场做什么？你不会是想偷鱼吧？”

  楼天宝立刻从物品栏里拿出了图吃吃给的捉鱼许可，递给少年。

  “我是半月湾饭店的外聘人员，过来捕鱼的。过些日子米其林的人就要来了，往后每天都要捕捉【五彩星斑】、【抹布鱼】和【深海灯笼鲶】各五条。”

  少年将牌子丢回她手里：“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是半月湾的人。”

  楼天宝有些不解：“那你是为谁看鱼的？这不是半月湾的渔场吗？”

  少年那美丽的双眼盯着楼天宝看了一会儿。

  楼天宝迷迷糊糊又想起了泉渝，她立刻将对方的模样按下去。

  “你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说，“孙赞已经将渔场的所有权转给了鲛人族，我是他们派来看鱼的。你的牌子一文不值，我也不会平白无故给你鱼。”

  -

  话说到这里，楼天宝算是彻底了解了来龙去脉。

  不出所料，外头那个拿着鱼竿的邋遢叔叔就是孙赞。他偷偷将渔场的所有权转给了鲛人，接着连夜跑路了。

  目前副本的时间线就在孙赞跑路的后一天+米其林评审员即将到来+玩家前来擦屁股的三重致命点上。

  孙赞害人啊！！

  最后这句总结很有力，少年听清了。他立刻说道：“渔场的授印是孙赞交给鲛人族的，如果半月湾想要回去，那需要派人去鲛人那边商量。”

  楼天宝哀叹：“我怕时间来不及。如果明天就能谈判完毕，那我可以试试。”

  少年双眸眯了眯：“做梦。鲛人族又难缠又记仇，他们想要授印很久了，不可能轻易还回去。半月湾现在也拿不出一百万游戏币交付渔场。”

  既然如此，那只有偷了。

  少年脸色顿变：“嗯？”

  楼天宝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刚刚说你不会平白无故给你鱼，那我是不是为你做些什么，你会愿意给我鱼？我看他们虽然在意授印，但对鱼没有那么上心，不然也不会叫你一个人过来看守渔场。”

  少年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哎呀，看来是说中了。

  楼天宝将手从他脑袋上拿开，这么一直摸四十岁老人家的脑袋好像不太好。

  她叹了一声，忽然想起平安中学里泉渝的照片。

  ……真奇怪。为什么她总是想起泉渝？

  这时，一直安静着的少年却开口了。

  他说：“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回去的。我才不是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杂种。”

  楼天宝没有接话。

  少年又说：“看在你知道我名字的份上，我可以和你做交易。但是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我还是要向鲛人族告发你。”

  楼天宝立刻“嗯嗯”点头。

  等等。

  她抓住了少年话语里的重点：“你说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你难道叫泉渝？”

  少年眨了眨眼：“……对啊。我就是泉渝。你是不是从别的巫师那边看到过我未来的样子？我怎么在你脑海里看到一长段天花乱坠的修辞，我都看不懂。”

  看不懂……楼天宝觉得脑袋上渗出了冷汗。

  还好他文化水平低。还好他看不到自己脑子里的画面。

  不过既然他是泉渝的小时候……这是不是意味着等她出去了，泉渝也能从他这里获得一份记忆？

  楼天宝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放上了一份标着“机会”的五花肉盖浇饭。

  她要把握住！

  楼天宝立刻开始胡编乱造：“是的没错，我在别的巫师那边看过你未来的样子，也知道了我们命中注定会相见。你看，要不你就折个价，十块游戏币一条，把鱼卖给我吧？”

  泉渝听她前面说的话还有点脸红的趋势，听到后面又变得面无表情了。

  他说：“不行。”

  楼天宝耸耸肩。

  这事没这么容易，既然泉渝是【外室】的孩子，再联想他现在的产业，怎么都能明白他不是穷人家的孩子，肯定也不稀罕这一点两点的游戏币。

  楼天宝直接问他：“你想要什么？”

  泉渝看了她一眼，不吭声了。

  楼天宝就知道，他和外头那个泉渝简直如出一辙，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楼天宝便靠近了他再问了一遍，尝试用反骨听他心里的声音。

  【……这个人看起来很精明，我不能告诉她我在想什么。】

  楼天宝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泉渝梗直了脖子：“我什么都没想！”

  说着，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一声。

  【我想吃点好吃的。】

  楼天宝：“你想吃点好吃的吗？半月湾的饭菜我可能弄不到手，但是我能给你做。要吃吗？”

  泉渝再一次梗直脖子：“不要。”

  【她不会骗我吧？】

  楼天宝好声好气地说：“我不会骗你的。或者，你可以带我去一个我能做饭的地方，我现场做给你吃。如果你那里没有厨具，我这里也有。”

  泉渝怀疑地看着她。

  楼天宝继续说：“当然，如果你能上岸的话，我一样可以当着你的面给你做。”

  这时候的泉渝还没有变化成人的能力。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眼前这个人看穿了，十分不开心。不过，对女子的好奇以及对食物的渴望让他放松了警惕，于是他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你到礁石这里来。不许带其他人，要是你带其他人来，你就别想要鱼了。”

  楼天宝：“好好好是是是。”

  小泉渝哼了一声，他甩甩手，意思楼天宝可以退下了。

  楼天宝也不再和他多烦，重新跳回水里，游上岸，简单清洗了一下开车回去了。

  这天晚上，谛听与球球都没有醒，楼天宝只好一个人开了一间房去睡。

  第二天早上六点她就醒了过来。

  半月湾饭店的员工都是七点准时上班的，楼天宝悄悄去了厨房，趁着没人的时候拿了些食材走。

  她还按照市价留了一些游戏币在桌上，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偷鸡摸狗之辈。

  早餐是白粥和榨菜，楼天宝花钱加了三个鸡蛋。三个鸡蛋三块游戏币，这钱花得有些肉疼。

  三人吃完早饭便坐上了图吃吃的小巴士，再次前往渔场。

  在车上的时候，秋秋与谛听统一表现出了睡眠不足、精神不振的症状。

  他俩十分奇怪，明明昨晚很早就去休息了，为什么还会觉得没睡够？

  楼天宝在旁说：“喝酒误事。”

  球球一拍脑门：“我的确是喝了一杯酒。但是那酒也不劲呐，喝上去就是普通的果酒。”

  谛听十分疑惑：“我都不记得我喝了酒……”难道是那个巧克力？

  球球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算了小老弟，喝都喝了，不要找理由开脱了，咱们以后少喝一点。”

  楼天宝看着谛听脸上疑窦丛生，忍不住偷偷笑。

  -

  等三人下了车，图吃吃离开了，楼天宝便告诉两人她昨晚在渔场遇到的事情。

  球球问为什么不在车上说，楼天宝回答说如果告诉了图吃吃，他们这个副本可能就不会沿着这条故事线往下发展了。

  “如果图吃吃知道了渔场授印给了鲛人，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我们去找鲛人协商。既然要协商，那一定程度上就会发生冲突。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鲛人族搞拉锯战，还不如先把鱼弄到手，渔场的事情，我们尽量别插手。”楼天宝说。

  谛听是个不喜欢管闲事的，他同意楼天宝的做法。

  球球也不太喜欢搅浑水，表示一切随她，既然如此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