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太干什么呢？”陆志文小声问我，“神神叨叨的，胡言，小心点，我总觉得她不简单，别到时候把我们搞下去陪她的老伴了。”

  我用手碰了他一下，小声告诉他，不要乱说话。虽然这老太太的确是有点儿神神秘秘的，但她要害我们的话，早就能动手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一定是她对自己的老伴有很深的感情，刚才提起来，引起了她的心事。

  果不其然，我们等了一会儿，老太太才转过头来看着我们说道：“我那老头子没有伤害到你们吧？”

  “还说呢，那老家伙……”陆志文想要说，被我再次用手肘捅了一下，才闭嘴。

  我抢着说道：“没事没事，您放心吧，只不过是虚惊一场而已。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就知道一到他的忌日这天，他就开始不安生。本来想着晚上出来阻止他的，没想到这老头子现在的怨气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白天都可以出来。”老太太叹息着告诉我们，“如果真的伤害了你们，我只能说一声抱歉。”

  “别的，也做不了什么，我是个肚里仙。会点小把戏，年轻的时候也就靠着这种小把戏混口饭吃。跟我那老板有点不同，他总是反对我做这些，说是封建迷信，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可是我没有想到，他走之后，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没想到老太太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肚里仙就是神婆的一种称呼。不过我很清楚，大多数的神婆其实都是骗人的，极少有人真的能够请神，并且预知一些事情。

  不过听这老太太说的这些，她是真的有点本事的那种。

  “都怪我一念之差，总是放过他，这些年以来，他才会多做了那么些错事。”老太太双手背在后面，在自己的后背上锤了几下。

  我急忙去扶住老太太，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老太太转头跟我说了一句谢谢。

  她才接着说道：“虽然这些年因为我的干预，没让他做什么坏事，但是他的怨念却越来越大，现在白天都能出来的话。就说明他已经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步。这次出来，我就是想送他一程。”

  “那个……”陆志文殷勤地到老太太后面给她捶背，也结结巴巴地说道：“您的老伴，已经……已经被……”

  老太太诧异地看了看我，好像要说什么，但是话憋在了嘴边。好一会儿，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才说道：“我应该想到的，你们两个年轻人天庭透着一股子灵气，不像是普通人。而且遇到我那老伴，还能全身而提。我应该想到的。”

  她连说了两个应该想到的，让我开始愧疚起来，是不是我和陆志文做得有点过分了？

  “我们也是没办法，老太太，如果不动手的话。死的就可能是我们了。”陆志文最快，把我想说的给先说了。

  老太太咳嗽了两声，才开口说道：“我没有怪你们什么，就算你们不动手，我也会亲自送他一程。你们做到了也好，我担心我根本下不去手。”

  “这倒也是，您那么多次都没有成功。说明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陆志文还是嘴上每个把门的，什么都说。

  我故意哼了两声，这小子才肯闭上嘴巴。谁知道老太太根本没那么在意，只是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年轻人快言快语，而且说得也是实话。你们带我去看看吧，老头子在的地方。”

  陆志文这次没有多说了，而是看向我，征求我的意见。我点点头，跟陆志文一起把老太太扶起来，往之前的那栋废楼走去。

  在路上，老太太告诉我们，那里曾经他们住过六七年。老头一直很喜欢那里，临终之际还是在那里断的气。不过就是因为死过人，所以那栋楼里的人都搬走了，渐渐地，没什么人住，再后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带她到烧掉灵位的地方，那块木牌现在已经成了一块焦炭。再也辨认不出本来的样子。她却蹲下去，如获珍宝一般地拾起来，在手里轻轻擦拭着。

  “老太太，您的老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成了厉鬼？”我知道这样问不礼貌，不过我这人就是好奇。“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告诉我们，我们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伙子，谢谢你们了。这下他该安心了，他原本是一个良善的人，变成那样，也绝对不是他自己愿意的。”看得出来，这件事对老太太的打击还是蛮大的。

  不过她也跟我们说起了这个背后的故事，据说她的老伴是一个小学老师，平时为人很是和善，而且对学生也很好。在家里还会帮着做家务，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模范。

  而他们夫妻从年轻到老年，感情一直都很好。虽然也有过小吵小闹什么的，不过老头都是把责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从来不会责怪老太太。

  不过有一件事情，始终都是他们的心结。那就是老太太做肚里仙这件事儿。

  老头是一个小学教师，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告诉他，什么东西都要相信科学，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魂的存在。这件事是他们唯一的分歧，老太太是一个正宗的神婆，很有本事。

  许多人来找她办的事情，都能够得到完美的解决。因此她虽然深爱自己的老伴，但是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是封建迷信，这是在骗人。因此这件事上，两人谁都不肯让步，才最终在心里结成了一个疙瘩。

  老头上了年纪，终于也从学校退休。然而上天没有很眷顾这对夫妇，老头一直都很多病。身体非常不好，两老一直都没有一儿半女的，老太太推算过，这是命中注定，不能强求。老头却一直都耿耿于怀。

  后来有一次，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招惹了一只孤魂野鬼。吓个半死，被老太太救了。这才开始相信老太太的话，但是一大把年纪了，为了这件事情也争吵了那么多次。老头没能拉下脸来道歉。

  老太太也觉得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想多管，老头的病却越来越严重。而且开始迷上关于道家方面的东西，老太太说在他临走之前，老头子告诉她有一种方法可以续命。

  但是老太太坚决不肯，说那是违背天道的事情，绝对不能做，如果做了的话，是会受到上天的惩罚。老头有些不甘心，在最后断气的时候，意外吸进去了一个野鬼在体内。

  人死的时候，如果有这种情况的出现，那个被吸进去的鬼魂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在断气前有一点点时间，阳气会很旺盛，这就是回光返照。那么强烈的阳气足够杀死那只鬼。

  那么这种死法的厉鬼，怨气就会影响到死者。所以，老头断气之后，鬼魂就把那一点点不甘无限放大成了怨念，成了执念。老头一直都不肯去投胎，觉得在下面很孤独，就是想要抓一个人下去陪他。

  一开始因为怨念不够，灵魂足够强大就是靠着怨气的聚集。不够的话，他甚至不能够来到人间对活着的人造成任何的影响，但是那一次，在月半鬼节的时候却是一个例外。

  鬼节到来之际，鬼门关大开，死者的亡魂都会到人间接受死者家属烧的纸钱，还有一系列用品等等。这个时候，就不需要怨念的支撑，而老头子就是那个时候，第一次到了人间，并且想要杀人。

  身为肚里仙的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老头的怨念？所以那一天到的时候，她虽然在烧纸钱，却也在准备着随时阻止老头的做法。

  老头挑中了一个生病的小女孩，因为女孩子本身的阳气就弱。在生病的时候，更加的虚弱，这时候是最佳的时机。

  可惜的是老太太早就有过准备，阻止了老头。老头因为被自己的老伴给阻止了，那种怨气更加的被放大。于是乎，开始在他自己的忌日这天上来找一个倒霉蛋。

  而老太太也开始了阻止老头的旅程，他们这样子持续了整整五年。老头的怨气越来越大，直到最近，白天已经可以出来了。老太太也知道没有任何选择了，所以这次，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假如说阻止不了老头子，她也会选择同归于尽，但绝对不允许他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