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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国打工人第530节(2 / 2)


  “骑兵践踏冲击,前军必溃,”黄忠冷静地说道,“西凉兵虽悍勇,却是挡不住的。”

  黄忠的声音低沉含糊,混在这隆隆的战场上,几乎听也不易听清。

  他长得也是一样的平凡,一个不注意似乎就能融进这片背景里去。

  但他的话语似乎是有力量的,这片战场正在按照他所说的开始变化。

  最前排的庐江兵被踩倒了,砍死了,但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士兵,他们如果悍不畏死,是可以用长·矛盾牌和自己的身体做成最简易的防御工事,将骑兵的步伐阻拦住的。

  ……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

  当前排的士兵像沉甸甸的麦穗一样被镰刀一片片割倒,后面的士兵立刻就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有督战的军官大声叱骂,要他们继续向前。

  但当重骑兵继续向前时,督战官也悄悄后退了几步。

  士气立刻就崩溃了。

  先是倒退,然后转身,前面的人想逃,后面却还有不明所以,继续簇拥着向前挤的。

  不知道是从哪一个角落里迸出来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战场——

  “败了!”

  “我军败了!”

  后面的终于听清楚了,也跟着转身开始逃!

  ……可是哪有那么好逃呢?

  两条腿的总是跑不过四条腿的,何况这是在营寨里啊!

  有人摔倒了,有人被别人推倒,甚至是绊倒了,后面的人立刻从他身上踩过去,一只又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头上,身上,腿上,直至马蹄声越来越近!

  可是踩着同伴的身体往外逃还是不够快的!前面的人太多,冀州人的营寨偏偏又修得那样结实!

  终于有一处寨门被放下,人群像是倾泻而出的洪水,向着那里涌去!

  重骑兵马上就要杀到了!快一些!再快一些!

  前面的人为什么还没有摔倒!推也推不倒,踹也踹不倒!

  后面的人拔·出了长刀,向着同袍的后背狠狠捅进去!

  他们是前后排,即使不是一个队,至少也是一部,一营的,平时必然是极熟悉的。

  这一天之前,他们白天行军时会偷偷地聊天,聊自己家那些事,聊对方家那些事,聊他们的里吏什么样,聊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他们多半是乡里乡亲,甚至可能是同一个姓,同一族的兄弟。

  村庄要是受了别的村庄的欺负,他们就是最最亲密的战友,他们要并肩作战的,哪怕是为对方战死也甘愿!

  ——这些庐江兵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想的,直到比太阳还要夺目的光辉从袁绍的重骑兵身上升起,他们终于放弃了这最后一点自尊与荣耀,以及为“人”的坚持。

  真正被骑兵杀死的庐江兵并不多,大概只有十之一二,但自相践踏,甚至自相残杀的却足有十之三四。

  连坐在轺车上的刘勋也是如此,原来的气定神闲不见了,只剩下惊慌失措。

  旌旗已经倒了,旗兵已经逃了,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两只手牢牢地抓住栏杆,眼睛直勾勾地,一会儿往前看,一会儿往后望。

  车夫赶着车,自然比两条腿的士兵要快上许多,顷刻间就从冀州人的大营前,跑回了西凉军的军阵里。

  明明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他也不曾用自己的两条腿跑上一步,那张白白胖胖的小脸却变成了酱紫色,大冬天里又是汗又是泪,满脸都是亮晶晶的水珠,连一声靠谱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在那里呜呜咽咽,不知道嗓子眼儿里究竟是想吐个什么东西出来。

  张绣皱了皱眉。

  如果只有刘勋一人跑过来,这也倒没什么关系。

  但溃兵如同潮水一般,很快卷向西凉军,这就很麻烦。

  他最终还是下达了命令:

  “传令给那些庐江兵,靠近者斩!”

  “靠近者斩!”

  “靠近者斩!”

  这样的声音从西凉兵的军阵中爆发开时,刘勋嗓子眼儿里终于吐出了一声尖叫!

  张绣看了他一眼。

  这位内着铠甲,外罩锦袍,锦袍上的鲜花一朵接一朵盛开,在初冬的晴空下鲜嫩水灵不说,甚至罩袍上还熏了花香的庐江太守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没像另一位面对“张将军”的武将一般,同自己的友军大吵一架,而是用那只洁白细腻,肥短可爱的小手捂住了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刘勋的军队已经救不了了,就看战后还能搜集多少残兵了——这是张绣和黄忠统一的想法。

  但两者不同的是,张绣的西凉兵摆好了阵势继续往里进,准备在迎接过溃兵的冲击之后,与冀州重骑兵来一场真刀真枪的厮杀。

  而从蔡瑁手中暂时接手了军队的黄忠则是吩咐下去,在营外的大路中间处,将辎车摆开,用作简易工事,并将收拢住的几千士兵布在辎车后面。

  蔡瑁有点尴尬,又有点紧张,还有点迷惑。

  但他现在决定,即使身边没有一个陆廉可以依靠,既然这个不起眼的汉子受了陆廉的青眼,那就拿他当个小陆廉来用用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