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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布梅三娘第8节(2 / 2)


  到了午间,梅三娘没有将布展开。她将布上浮色再放到清水里洗净,放在光下照着。段瑶玉总觉得到了梅三娘这步,已不再是在染布,而仿佛是在作画。

  午后月娘不染布,提早回去。

  段瑶玉捧着个饭碗对着晾晒的布,毫无大小姐风范边吃边观察。她揣测着这边的动物该是画上的什么,又揣测着那边的颜色会是画上的什么。她揣测半响,扒完了饭,嘿笑着:“我这下子一定能在让我爹高看我。让他知道我才不是动不动就闹脾气,正经的事什么都干不了。”

  “嘭嘭——”

  宅子门口响起剧烈敲门声。

  阿花刚吃完饭,听到声音响动困惑看向正门。他们宅子正门这些天通常都是她或者她带着段瑶玉在走。进出后就关上。

  段瑶玉跟着一起看向门口。她心情雀跃小跑到门口,一把拉开门:“谁呀?”结果视线和外面的人对上,笑容顿时消散,垮下了脸,“……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屋外站着一个穿戴齐整的中年人,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小伙。

  中年人朝着段瑶玉微欠身:“小姐,你已经在朋友家玩了十二天。老爷忙完事,让我们请你回家。我们周城二十六日要办成年礼,是整个周城的大日子。”他重新起身,对段瑶玉客气却没有多少对主子的敬重,带着轻蔑扫视了一眼郊外朴素无华的宅子,“阿花小姐平日不过做些村里收布卖布的小生意,宅子里没有下人。平日必然没有办法像府上那么照料小姐。”

  段瑶玉这些天确实碰上很多不方便的事。洗澡烧水很多琐事要自己做,但没人管她!回到段家,必然会被管着……

  她脸上不乐意:“凭什么说让我回去就回去。”

  管事微微侧身,让身边两个年轻小伙上前:“小姐,老爷让我们务必带你回去。不要让我难做。”

  两个小伙上前,看着要将人绑也绑回去。

  段瑶玉赶忙往后退了一步。她回头看屋里,想到屋里只有阿花一个人,也斗不过门口三个男人,转回脑袋一脸不高兴:“行了行了。我回去行了吧。你们总要让我去收了我的东西。”

  阿花听到响动走出来听到话,上前向段瑶玉说着:“段小姐,我帮你收拾吧。”她朝着管事笑了笑,算是招呼,“段小姐住的这些天买了不少东西。好在收拾起来快,三位在门口等等?”

  管事微点头。

  阿花带着段瑶玉去收拾东西。段瑶玉趁着在屋里收拾东西,忙细声问阿花:“布还没染好,真的没事吗?月娘可以回头直接把布送到段府么?”

  阿花早料到段瑶玉会被接走。她笑着说:“自然。段小姐放千万个心。你不是都说过了,要是我们骗你,你就让人来宅子找我们算账,让我们用宅子抵了你的钱。”

  段瑶玉这些日子和阿花相处好,被调侃得不好意思,收东西的动作都快了些。

  很快两人将物件打包,阿花送段瑶玉到门口。

  段瑶玉多看了一眼晾晒的布。显然管事和两个跟着来的小伙并没有对那一团看不出模样的布有任何的表示。她心中隐隐期待着,期待着成品能够惊艳四方。

  这可是月娘的成品!他们现在看不起她,到时候她一定能让他们所有人惊掉下巴!

  阿花送走段瑶玉,关门前脸上尚且带着笑,关上门后笑容减淡。

  她很快收拾了桌子,快步出门往王家染布坊走去。

  王家染布坊规格最小,王家娘子却是周城手艺最好的人。她自小染布,和梅三娘一样早早有名。所以别家年纪大了,称呼都自然而然成了阿婆,到王家娘子如今六十了,照样称呼娘子。她染的布数量比李家更少。李家祖母一年出两到三块布,王家这位一年能出两块算多,常常两年都做不了一幅。

  阿花见着王家染布坊的熟人阿叔,笑盈盈招呼着:“阿叔,最近染布坊忙么?王家娘子在干什么呢?”

  阿叔听到这话,脚步停下:“阿花啊。王家娘子这些日子在忙哦。”

  他说了声:“听说是段家要她染一个喜庆的样式。她打算染一幅漂亮的。这些天都在用针呢。”

  听到这里,阿花想也知道段家必然也接了活。

  段府让段瑶玉回去,肯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阿叔看了下四周,见大伙儿都在忙没怎么关注他这里,低声和阿花抱怨:“王家娘子身子不好呢,段琨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非要找她。明明梅家三娘也做的不错啊。不就是当初在赌坊被梅三娘打了,记了那么多年的仇。赌场没见他少去了。”

  段琨亮是段家家主弟弟的独生子。爱赌钱,是赌坊常客。

  阿花低声问:“有说了要什么时候交给段家么?”

  阿叔摇头:“我不知道。”

  阿花帮着埋怨了几声:“王家不差钱,怎么非要王家娘子接这个活?这年纪了也不让老一辈家里养老。王家几个年轻的都不好好做事么?”

  阿叔附和说着:“是这么说。”

  两人再聊了两句,阿花才从王家离开,又去李家染布坊打探了一下消息。李家染布坊倒没接段家生意。不知道是没有传出来,还是听说王家接了,所以故意没打算接。

  她折回梅家染布坊,并没有径直去找梅三娘,而是和之前问王家李家一样问了一下梅家有没有接段家的活。得到没有的消息后意味深长留了话:“哎,段家段琨亮找了王家娘子染布。王家娘子身子明明不好,我以为段家会找三娘的。觉得奇怪所以来问问。”

  梅家染布坊的帮工挠了挠头,看阿花走远后嘀咕:“确实奇怪。就因为以前三娘打了段琨亮?那前几天三娘还差点打了段琰齐呢。两个大男人,心眼怎么比针还小?”

  这帮工想不通,回到染坊忙赶去把事情告诉梅家人。这会儿梅家两个兄弟和梅三娘都在。三人正坐成一圈,喝着茶说着事。

  梅旭华一边给三娘倒茶,一边好笑:“你整天往外面跑,怎么把自己成年礼的事情都忘了。要不是正好中午回来,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抓你。”

  梅崇风捧着自己那杯茶:“阿娘去村里帮忙了。你的衣服放在屋里,等下一定要记得试一试。要是不合身还能改。再晚可来不及了。”

  梅三娘呼着热茶,想起来:“我连给我起新名字的事都忘了,哪里还记得成年礼?不然我叫梅梅好了,两个字听着也行。”

  两兄弟跟着瞎起名。梅旭华提议:“不如叫梅花!”

  梅崇风反驳:“那不行,叫花的太多了。什么金花菊花银花春花村里一圈。就和男人叫大鹏一样,谁都能叫大鹏!叫冷僻一些,叫梅藜馨。这个字这么写。”

  说着在桌上沾茶水写了两个复杂到完全团成一团的字。

  梅三娘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还不如叫梅梅!”

  三个人顿时为了名字吵成一团。

  梅三娘打死也不想要叫梅花或者写一遍都烦死人的名字。她气到一拍桌从坐着变成站到椅子上,以高度增加自身气势,叉着腰就差把脚踩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