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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布梅三娘第7节(1 / 2)





  梅三娘脾气暴躁,但确实听祖母话。

  她磨了磨牙后跟:“你这几天别想从蓝色再变回去。今晚点了蜡烛开始学!”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文/乃兮

  梅家染布坊真点上了蜡烛,梅三娘熬夜拿着板凳,坐在楼下拿着一块手帕大小的白布,板着个脸没好气:“你对染布都知道点什么?”

  周子澹手上也拿着一块手帕大小的白布,用手比划:“比这大小再少一点。”他朝着三娘抬了抬头,“几乎一无所知。”

  还挺骄傲。

  梅三娘手痒,想拿出刚到手的银针教训周子澹。天女散花扎死算了。

  周子澹要染手帕,比段瑶玉想学的百兽贺岁图简单得多。手帕只有那么点大小,再复杂也不过是用针缝法染点小样式上去。比姑娘们送他的刺绣简单得多。

  她没好气将手上白布一角折叠,正面折一下反面折一下,形成可收拢的扇子一般。她拿着细绳把这一个角扎起来捆紧:“这样放到染缸里,你说拿出来是什么样子?”

  周子澹学着三娘的手法,发现相当简单。他捆紧了白布一角,回答三娘:“绳子系的地方是白的,染出这个角就能是花的一角?白色的边,蓝色的花。”

  “花瓣会是白色。你叠起来的地方染不上色。”三娘将叠起的地方剥开一些给周子澹展开看,“布叠起来的角,边上能染上蓝色,中间厚重压着染不上。会形成白色的花瓣。”染浆会顺着边沿染向中心,却又到达不了正中。再加上系绳的那圈白阻断,颇有层次的花瓣便形成。

  “再增加一根绳染出来不一样,要是将叠起来的角尖尖往内卷扎绳,又会形成一个小巧花心。”至于更细节如何做出花蕊又如何做出停靠的蝴蝶就得叠上别的手法。

  周子澹听得认真,很快意会:“原来这样。”

  这种简单的扎法连段瑶玉都会。段瑶玉还懂更多扎法,只是各些方法混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了。把周子澹教成段瑶玉那样倒不难。

  梅三娘见周子澹算有心学,算是勉强看得起一点周子澹。但仅有一点。对于周子澹而言,学染布不过是想要回礼的一个消遣,和段瑶玉一样。

  她问周子澹:“阿娘和祖母为什么会同意你跟着我学染布?你给了多少钱?”

  周子澹调笑:“本来是想送拜师礼,但你肯定不收徒。约着下次来我给一套头饰。送钱多俗。送剑、送摆件、送茶叶、送布料、送首饰、送画,这都是我们江南人的习惯。要是直接送钱,显得待人不上心。他人心里头收着也会觉得不舒坦。”

  梅三娘听到,哼了一声:“你们江南当铺生意一定不差。”在意物件不在意钱,不知柴米油盐贵,一旦有事必然只有典卖家产。

  周子澹听懂了。他凝视梅三娘,随后垂下眼笑应着:“当铺生意确实很好。”

  蜡烛明亮,梅三娘再教了几种扎花方式,包括她在做染画时教给段瑶玉的包石子花。见周子澹都一一照着学,她便站起身来:“你要送的头饰多少钱?一分价一分货,你给多少钱我教多少活。”

  周子澹在约定时早想好了要送哪一套。他算了算一套头饰在江南的价:“六七十两吧。”送来周城应该能卖百两。

  梅三娘嗤笑一声:“败家子。”

  她是连千两都敢对段瑶玉说的人,并没有被头饰价格唬到。这个价拿不到任何她亲手做的染画,教细一些算是对得起这份头饰。

  她起身示意周子澹跟上,带着周子澹参观梅家染布坊放在外头挂着的一块块布样式,细说着:“我确实没收过徒,只说一遍,学会多少看你自己。在我们这里扎染也分很多方法。我们梅家以规则的花草以及飞禽走兽为主。你看——”

  她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块蓝色长布。布上印着的画相当简单,叶子也花看上去相当对称。可以看出布上的隐约折痕,全然是对折对折再对折。

  “我们针线活少一些,先想出要做什么,画出来,再做样板,往后其他人只要按照这个板做就成。几乎不用动什么脑。缝和扎的活都有。像李家她们的扎染则不同。她们家擅针线活,样式多变,需要的本事大,耗时长,每年做出来的染布少。李家祖母如今一年只能做两到三块染布。”

  周子澹发现梅三娘说起染布这点事,脾气根本不像外面传的那么暴。当然,不止是传的暴。他是亲眼见了她追着人打,将人打到了他面前来。

  梅三娘没察觉到周子澹走神。

  她点着布:“棉布、白布,以及你们江南送来的丝绸。织布的时候都会刷面浆。刷了面浆的布容易染不上色。有时我们打板的布也会特意上面浆豆面一类,防止一下被染上颜色。染前我们要把布放在水里先浸泡。让上面的浆水脱落。再之后才是染色,拆花。拆花就是将线绳都剪了,将布展开。”

  她总结着:“染布因此,在我们梅家一步步来就是作画、制板、印花、扎花、脱浆、染色、拆花。”

  “至于你需要做的。”梅三娘对上周子澹视线,“扎花、脱浆、染色、拆花。”

  周子澹点头。

  梅三娘想着周子澹是周家人,是书香门第,是读书人,和梅家的学徒不一样。她回想了一下她去学堂时,见到那些夫子授课时提问的模样:“你重复一下。你要做什么?”

  周子澹回答:“扎花。”

  他顿了顿,想着刚才梅三娘都说了点什么。可惜走神的时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唯一的记忆就是最后两个字:“拆花。”

  梅三娘面色缓缓下沉。

  周子澹察觉到梅三娘的不悦,有种重新面对学堂夫子的错觉。他下意识摆出略带嬉笑有点点讨好的神情,脚步已经开始挪动想跑:“刷浆对不对?”

  梅三娘刚对周子澹看得起一点点,瞬间又变成了看不起。她下沉的脸重新扯上一个虚假的笑容:“我明天就去买一把戒尺。”

  学堂夫子能罚抄,梅三娘教是言传身教传授,没有书可以给周子澹抄写。她唯一能学的就是掏戒尺:“下次提问回答错,打手心。错一次,打一次。”

  周元淮会教周家两兄弟读书习字,但依旧会送两人去学堂,去向别的先生学习请教。学百家之长才能让人懂更多。周子澹见过不少夫子,有的老迂腐确实喜欢用戒尺。他好不容易远离江南老迂腐,没想到现在碰上个脾气暴躁的小迂腐。

  他倒吸气:“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梅三娘依旧挂着虚假的笑容:“不打也行,每天晚饭后来学,学完你走人。出门别说你是在我这里学的就成。”

  她教出这样的家伙,只会嫌丢人。

  周子澹在被戒尺打和晚饭后来学,果断选择饭后学习:“正好我白天也有事。我饭后来!你教我的事,你知我知。我们家里人知道,其他人不会再知道。”

  梅三娘寻思着这好像也等同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看着周子澹,怀疑周子澹脑子不太好:“……你真的是周家人么?”总觉得和他兄长和父亲性子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