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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2)(2 / 2)

  沈默皱了皱眉,上任国师没有册封礼便没有对比,但对于凛暮的赞美他却无法接受:如何好看?那更像女子的衣裳。

  凛暮笑言:谁说红衣便是女子的衣裳?你年纪不大,倒有些古板无趣。

  沈默不置可否,书被凛暮拿了过去,他便抚向了腰间豪素,指尖在豪素冰凉的笔身慢慢划过,随即抽了出来默默注视。

  凛暮目光随着沈默指尖而动,见他拿着豪素看来看去,也跟着看了过去,随后放下书,伸手把那豪素又抢了过来。

  沈默并未阻止,看着凛暮拿起他的算命豪素细细打量。

  凛暮握着豪素转了个漂亮的笔花:这豪素的质地特别,如今看来,却是让我想到一物。

  沈默等着凛暮下言,却没想凛暮突然抬手用笔尖点了下沈默的眉心,将笔又放回沈默手上,不说了。

  沈默抬手摸了摸眉心,看着凛暮慢慢皱起眉头,他发现凛暮说话总是藏藏掖掖只说一半。

  凛暮:看我看的出神了?

  说着便凑近沈默双眼轻佻的吹了口气,看着沈默下意识的眯上了眼睛,唇边笑意加深,颇有些浪荡轻浮的味道。

  沈默侧过头,无法适应凛暮时不时的逗弄,总觉得的凛暮眼中有些别的意思,却又像什么都没有。

  凛暮不再逗他,只是难得正色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战天国的国师,当事事小心。

  沈默看着凛暮直言道:自当如此,毕竟我贪生怕死。

  凛暮扬眉,贪生怕死是好事,毕竟人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不是吗?

  沈默点头,他想活着。

  从有记忆以来,这个念头就十分强烈,他想活着,他不能死,他不可以死。

  这么想着,却突然被眼前垂下的几条黑纱吸引了注意力。

  凛暮手握几条黑纱晃了晃,我见你总是黑布蒙眼,那黑布粗糙,并不透光,视线多受阻碍,便为你找了几条黑纱。

  沈默伸手接过,黑纱纤薄,与今日的红纱质地差不多。

  凛暮抽过一条,站在沈默身后帮他蒙在眼前,还是红色好看一些。

  沈默伸手摸了摸眼前黑纱,轻声道:谢谢。

  凛暮:举手之劳。

  话落,窗扇微动,人已离开,自从沈默认识此人以后,他总是来去匆匆,也从不打声招呼。

  次日,沈默早早起床,为自己蒙上黑纱之时,突然想起凛暮昨日所说的还是红色好看一些,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又立刻压下,谁要红色那么鲜艳。

  如今未济卦结束,他已有一年有余的寿命,却不敢懈怠,时间是最禁不起消耗的,他打算回街市继续摆摊算卦。

  不料刚出窥极殿便被人拦下,来人是那总跟在帝君身边的总管。

  大人,帝君有请。

  沈默微怔,只得跟着此人一路去了光烬殿一处书房门外。

  大人,请。

  推开紧闭的房门,帝君正端坐于案前,一身玄袍一丝不苟,面上不曾摘掉的诡谲面具遮挡了一切窥伺。

  沈默进去,帝君并未抬眸,只一扬手,一本奏折便准确的砸入沈默怀中。

  沈默看了眼依旧垂眸忙碌的帝君,拿起那本奏折看了起来。

  这是本请愿的折子。

  所谓请愿,便是当地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棘手到不是本地官吏所能解决的,便会上报。

  层层递交,层层上报,最后到达帝君手里的一定是十分棘手难办的事情,只有这种事情,才会惊动到帝君本人。

  而沈默手里这本奏折便是已经到了足矣惊动当今帝君的程度,上报关于九重附近城池泽水城的事。

  泽水城城如其名,靠水而生,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有点水面上的营生,城中居民不论年纪,男女老少皆是一把泅水的好手,可就是这样一座城,突然接二连三的有人因溺水而亡。

  从一二小儿,到少年少女,再是成年男女,至今日,林林总总,已经死了不少人,并且尸体全部失踪。

  当地官吏查过,无果,便层层上报,层层追查,最后一直到了帝君手里时,已经死了十五人之多。

  此事交予你去办,你既然得上天垂怜有了些特殊的本事,往后寻常官吏查不出、办不到的,皆由你去办。

  说着帝君放下手中奏折,拄着手杖缓步走来,他走的不慢,但每一步都很稳。

  到了沈默面前,帝君微微弯腰,细细打量沈默,然后抬手碰了碰沈默蒙着黑纱的眼睛。

  这双眼睛能看到什么,你又能做到什么,本君很好奇,别让本君失望。

  说着放下手,手掌一翻,一块漆黑小巧的令牌出现在手心,那令牌无多余装饰,只一潦草张狂的战字居于中央。

  此去我会派人跟随保你安全。

  说着便抓起沈默手掌,将令牌放于他手心。

  两人的手心一触即离,不同于帝君面上的冰冷阴沉,他的手心却温热、干燥。

  言罢,帝君便挥袖让沈默离开,而他又重新做回案前不再言语。

  沈默已有一次卜算死人卦的经验,此次也算有所依托,并不算惊慌,立刻便回了窥极殿简单的收拾了些细软,并由赵宝为沈默准备了些银钱一起装进了包袱里。

  帝君战并不小气,沈默作为一朝国师的月例不少。

  刚出了帝宫,便有一架轻便马车驶了过来,驾车的人利落翻身下来,伸手挡住了沈默的去路。

  来人竟是一直对沈默不假辞色的闻璞,随后马车帘子掀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庞出现,向着沈默招手,过来。

  沈默看到闻璞与凛暮后稍显诧异,他以为帝君派的应该是执法堂的人。

  他走了过去,凛暮伸手拽着他上了马车,沈默问道:是帝君派你来的?

  凛暮摇头,帝君派的人是闻璞,我不过闲来无事跟着凑热闹罢了。

  沈默在马车内坐好,闻璞坐在车外驾车,并将车帘放好。

  沈默:闻璞是执法堂的人吗?

  凛暮轻笑:自然不是,他是宫内的侍卫长。

  沈默:侍卫长跟着办案?

  凛暮:只要帝君愿意,有何不可?

  沈默颔首,不再多问。

  此去泽水城的路程不算遥远,快马加鞭天黑前便已经到了泽水城外。

  但比起此时近在眼前的泽水城城门,却有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沈默的注意,便是从出发开始,凛暮一直在盯着他看。

  哪怕沈默是个擅长封闭自我的人,但凛暮存在感太强,就这么被盯着看了几个时辰,沈默已经忍不住了。

  他终于主动开口道:别看了。

  凛暮:嗯?

  沈默:我说别看。

  凛暮一手撑着下巴,笑言:做什么还怕人看了?况且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

  沈默:

  沈默发现了他十六年的生活经历不足以让他在斗嘴方面赢得过凛暮,干脆放弃,当先掀开帘子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