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您……您真的……说话算话？”

  封老爷子双眸微眯：“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江淮：……

  几年前封岂突然找到自己，他要走了江蓠的抚养权并将她接回封家，那时候他曾答应过自己，不公布江蓠是江家千金这件事。

  可没隔多久，封家就大张旗鼓的搞了一个宴会，让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江蓠的存在，又怎么能算是说话算话呢！

  但江淮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资格和封老头儿谈条件，而且自己本来也没打算去告封韵。

  若是封老头儿真的说话算话，到时候自己既能够摆脱高额债务，又能够摆脱封韵，就可以彻底脱离苦海了。

  江淮抬头看着封老爷子，“我答应您的条件。”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封老爷子自然不会在病房里停留，他让管家去替江淮预交了之后住院费，然后便离开了医院。

  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封老爷子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他声音低沉的询问封韵现在的精神状况，得知封韵还是始终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封老爷子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车子缓缓前行的过程中，封老爷子忍不住偏过头看自己身边的老管家，“你说……我是不是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老管家立即道：“老爷您怎么能这么想呢，大小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她自己想不开，当年她选择和江淮在一起的时候，您也想尽办法阻止过了，但是她不听您的话，您也没有办法的。”

  封老爷子情绪低落：“若是我当年的态度再坚决一些，直接她关在屋子里，不让她去见江淮，或者是在她和江淮私奔之后，我就派人去把她抓回来，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老管家摇头道：“老爷您又不是神仙，怎么能预料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呢，大小姐看似很温柔的一个人，可当她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人能轻易说服她的，老爷您当年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或许……或许大小姐的精神状况早就出问题了。”

  封老爷子也知道管家是在安慰自己，他叹了一口气之后靠在后座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刚刚在医院里告诉江淮，说自己把封韵送去了专业的医院，让医生给她做精神鉴定这件事，并不是在欺骗江淮，因为封韵的精神状况是真的出了问题。

  封韵在对江淮动手之前就先拨打了110和120，可当警察将她带到警察局之后，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而且表情和神态也很不对劲，警察便怀疑她的精神出了问题。

  封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顾不得去怪她骂她了，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她保释出来，然后送往专业的医院，想看看她的精神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精神鉴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短时间内也出不了结果，但不管封韵的精神状况如何，封老爷子都不想让她再继续和江淮纠缠了。

  她这段时间里以折磨江淮为乐，封老爷子其实是知道的，但他想着自己好好的闺女被江淮那个畜生糟蹋了二十几年，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既然女儿想要报复回去，他自然也没有理由去阻止。

  可是她现在的行为，已经对江淮造成了人生伤害，虽说只要江淮愿意谅解，她差不多也就是被判个缓刑，可若是继续放任她和江淮纠缠，她之后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没办法看着她步步踏错，最后走上不归路，便也只能想办法将她和江淮分开了。

  见封老爷子愁眉不展，老管家便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医院看看大小姐吧，您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见到您之后，说不定很快就能好起来。”

  封老爷子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那就去一趟吧。”

  两人到达医院之后，很快就见到了魂不守舍的封韵，她呆呆的坐在草坪里的一个长椅上，对于外界的一起都毫无反应。

  封老爷子看着照顾她的护工，“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护工点头：“从入院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医生想了很多方法来刺激她，可是都没有效果。”

  得知封老爷子来了医院，院长和医生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医生和封老爷子说了一下具体情况之后，提议道：“封女士的精神状况确实是出了问题，但她的情况比较特殊，恢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这需要您老人家的配合。”

  封老爷子神色焦急道：“怎么配合？”

  医生如实道：“找到她精神崩溃的症结所在，想办法替她解开心结，她或许是能够慢慢恢复的。”

  封老爷子苦笑道：“她的症结所在就是被人欺骗二十几年，可是她现在也已经报仇了，还能有什么心结呢？”

  “那她就没有特别在意的人或者事吗？”医生问。

  封老爷子：……

  特别在意的人……女儿之前多次回老宅恳求他，让他出手替江洲脱罪，但他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如今江洲的审判结果刚出来，女儿就成了这幅模样，那肯定是和这件事有关系的。

  可江洲做出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就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封老爷子看着封韵，声音低沉道：“江洲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救不了他，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不让他在监狱里被别人欺负，我也可以去想办法，让人引导他好好改造，等他刑满释放之后，我会让你大哥找人盯着他，不让他再犯错。”

  等到江洲刑满释放的时候，自己或许已经不在了，但自己可以提前嘱托阿远，让他看着江洲，不让他再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

  封老爷子以为自己这么说，封韵的情绪肯定会有所波动的，可让他意外的是，封韵竟然毫无反应，她看起来竟像是一点也不在意江洲的样子。

  所以说，封韵的心结并不是江洲？

  封老爷子在封韵旁边坐下，和她低声说起一些过去的事情，那些事情都是在封韵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但封老爷子却记得清清楚楚。

  自从封韵离家之后，就没人敢在封老爷子面前提起这些往事，可此时他却主动说起这些事情，就好像他从来没和这个女儿闹过矛盾。

  在封老爷子说那些话的时候，封韵的情绪总算是有了一些波动，医生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觉得若是老爷子肯经常过来陪着这位封女士，帮她回忆之前的一些温馨时刻，封女士或许是能够恢复的。

  封老爷子在医院里待了足足三个小时，这期间他一直陪在封韵的身边，断断续续的说一些过去的事情，封韵全程都很安静，但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些情绪。

  离开医院之后，封老爷子便立即回到了老宅，当天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封岂竟然也破天荒的回来了。

  封老爷子的情绪很低落，晚饭都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等所有人用餐完毕之后，他才声音低沉的和众人说起封韵的情况。

  叙说完毕之后，他看着封远，“江洲那个小畜生犯了错，自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我答应了你妹妹，不让他在监狱里被人欺负，等他出来之后，你也尽量盯着他，别让他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封远虽然并不赞同老爷子的这个决定，但还是点头道：“我会托人关照他的。”